Mouldish

不愉快です

【波纹组无差】金鱼

Part 1

 

“欸,跟你讲话真是好累。”

下着雨的下午,没有忘记带伞的西撒·A·齐贝林先生从图书馆走出来。当他撑着伞走过校车站时,突然——而并非刻意地,听见那个站在候车棚底下不知在躲雨还是等车的女孩对着手机这么说。

他发自本能地停下脚步,在对方感到异常之前也走到候车棚底下,站到离她左侧正好一米远的地方。他合上伞,往自己的左侧轻轻抖了两下,理顺了折叠伞的褶皱,把尼龙搭扣搭上了。

虽然平日里都是走回去的,但偶尔等等校车也不坏。

在他这么做又这么想的这段时间里,一边站着的女孩如被施加了冷冻术一般纹丝未动,只有嘴唇轻微地翕动过几下。这还是通过听见她确确实实发出了的声音所得到的结论。

“什么都能忘,你长的是金鱼脑子么,记东西只记7秒?”

女孩的声音也冻得像冰。

也许是离得近了,也少了雨水拍打伞面所带来的噪声的干扰,西撒甚至隐隐约约能听见听筒里夹着电流声传来的男生激动的解释声。是在竭力挽回吗?那在情感问题上这人还不算太白痴。

女孩咬着唇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响到作为旁人的西撒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也跟你说过好多遍了,金鱼的记忆不止7秒钟!……”

……之前的评价作废。西撒想,这种回答只能得负分。

他想这通电话就快结束了,等这女孩把电话挂了——或者摔到水坑里——他就可以牵起她的手安慰她,然后邀请她去喝一杯咖啡,暖热她的身体和心灵,忘记这个冰冷雨天的所有不快。

不过看情况是行不通了。

从路的尽头驶来目标的巴士,冰雕的女孩子突然捂住鼻子和嘴巴碎成了一片一片,接着,又在巴士停稳在自己面前、一个男生几乎是掰开门跳下来而一把抱住她时,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滩水。

她的手机真的摔在了水坑里。西撒握着伞登上还开着门的校车,司机歪着头似乎在感慨着什么,俄而又按下了关门键。

 

 

假设哦。西撒先生微笑着想,假设金鱼的记忆力真的只有7秒。那我可能也有四分之一的金鱼血统哩。

 

 

如果要问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西撒已经过去的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那么旁人的答案大概会是“明明很厉害但却甘于平庸”这一类的。

如果从小到大成绩表上A和A+的个数就是“很厉害”的标杆的话,那么是的,他很厉害;如果选择当一个大学图书馆管理员这一行为令人沦落平庸的话,那么是的,他甘于平庸。可惜他不觉得自己很厉害,自然也谈不上甘于平庸。

只是书的样貌比人的面孔更容易印入他的脑海里,或者更通俗地说,他罹患脸盲。

这一点倒是没人知道。从这一方面出发,西撒愿意中肯地评价自己为“一个还蛮厉害的人”。

就“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来说,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职业还挺好的。

 

 

依靠发型来记忆一个人,或者爱带的发卡,脸上的痣。但发型的改变换新的发饰和痣旁边新长出来的痘痘都能引发自己内心一场混乱,对方不发声就难以确定对方是谁。这都是普通的症状,但有趣的是对于一张新的脸,在进行了交流,暗暗确认对方确实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之后,会有7秒——他真的为此掐过秒表——的时间,在这7秒里他能产生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个人的脸近几个月都不会忘记的自信。

然后干脆利落地看着那个人的脸在自己的眼前失去一切特色,变成和昨天前天大前天遇见过的所有人的脸一模一样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然而这还好,西撒觉得自己既然是没有聋,也便不能算特别凄惨。

为了改善这个症状他养成四处搭讪的习惯,看着一张张鲜活的脸在眼前跳跃几秒就突然黯淡下去,像是在靠瞬间的快感苟活。也和女同事约过会,约会当天对方扎到他脸前弯起嘴角盯了他好一会儿他才靠着对方刘海和鬓角的修剪规律将其辨认出来,唇蜜眼影睫毛膏和腮红像是涂在磨砂玻璃上一样浮于五官的表面,他吻着她的手背真诚地说亲爱的今天你的花园里增开了多少新的玫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看呆了还是闻傻了。

你别说,对方还真的很吃这一套啊。

后来她们都结婚了,也许吧,他不知道。总之并不是和他。

西撒真诚地祝福每一个给予过自己7秒美丽的女子,即使现如今他只记得她们所有人的名字,至于样子,一个也记不得。

 

 

回到宿舍后西撒抹了把脸,镜子里的人今天依然没有残疾,有着完好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形状挺好看的,眼睛是绿色的下垂眼眼皮是双眼皮,鼻梁直的,嘴唇红色的。不过天冷,嘴唇的颜色应该比平常要白一点,大概。书上总是写“嘴唇冻得发白”嘛。

还有两片紫色的胎记,对称地排在眼角。

西撒想,自己真该感谢这两片胎记。如果没有它们他都不能确定镜子里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

 

 

Part 2

 

雨季就是麻烦,即使难得不下雨天也灰霾一片,只能靠亮度和某一片天空不同的灰度来判定太阳所在的位置。

西撒遥遥望着书架那端玻璃窗外的天空,握着一个三明治坐在他值班的地方吃,今天没有上级领导来视察的通知,何况值班地点又是处在顶楼的阅览室,就算铺起野餐布也没人会管。反正说到底这种雨天根本不会有人来图书馆——

刚这么想完,书架后面就闪了个人影出来。

西撒噎了一下,好容易把卡在喉咙口的那片培根咽到肚子里,转眼那人已来到自己面前。

出于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西撒准备先观察一下对方的身型。其实不用多此一举,刚才瞥到的一眼就足以让他获得“啊这人好高大概快有两米吧肌肉也挺发达我应该不认识这个规模的人”的认知,但不知怎的,他决定还是多看几眼周边地区再把眼睛挪到对方的脸上。

大概是类似于……好东西留到最后吃,的一种心情。

深棕色的头发飞翘。穿着烂大街款的格子衬衫。双肩包,手里夹着一本挺厚的书。皮带戳在衬衫外,堪堪捞住牛仔裤,不知道能不能盖住内裤边。鞋子被桌子的边沿挡住了,看不到。

品味一般般的理工男吧……个人卫生状况也堪忧。西撒不负责任地胡乱想着。 

“嘿你好!”那人轻快地说,“我想借这本书。”

……为什么要说嘿你好呢,一般来借书的人都只会说后半句话吧。这么琢磨着,西撒放下还剩最后一口的三明治,把眼神从对方的裤腿上收回来,边说着“好的请出示你的校园卡”边抬起眼睛状似公事公办地看了对方一眼。——事实上也确实是公事公办。

粗眉毛。眼睛是漂亮的孔雀蓝。睫毛浓密。鼻梁直挺挺的。嘴唇丰厚,让人忍不住想……

想什么呢?

西撒浑噩地眨了眨眼,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张卡。

 

 

卡正面照片上的那个人和面前这个显而易见地是同一个人。西撒把卡按到读卡器上,嘀的一声电脑屏幕上跳出对方的借还记录,——上面干干净净一片空白。屏幕右侧显示的依然是借书者的照片,也许是为了防止伪造假卡所作的比对措施,虽然西撒从来没用上过。

这功能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嗯,可以借,麻烦把书给我一下。”

他接过那本书扫了一眼,似乎是航空航天类的专业书。扫码消磁的过程中对方小声地吹起了口哨,把整个身子都支在自己的左腿上像是在保持平衡玩儿。西撒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这么做作,反正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稍微发出点声来也吵不到半个其他人。

他把卡叠在书上面一起还给对方。那人站定了伸出双手来接,“谢谢——”地说着,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别过头来:“我下礼拜来还!”

借期有一个月呢。

西撒想是想了,没来得及说。那人步子跨得很大,几步就没了影。

 

 

拿起三明治准备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之前,西撒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屏幕上还挂着刚刚那个人的记录,照片毫无疑问是本人的。

西撒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头上,来回地确认着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吧……?

 

 

同事马克来换班的时候,西撒的最后一口三明治掉在地上,而他自己则坐在位子上眼神呆滞地对着电脑屏幕。

“西撒?”马克一巴掌拍在西撒肩上,西撒眼神空茫地抬头看他。

“你怎么啦?”马克稍微有些担忧,“三明治里有毒?你肚子疼吗?……”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还是……乔瑟夫……乔斯达……?他怎么你啦?”

“没什么,谢谢你,马克……”西撒虚浮的站起来,窗外炸开一声响雷,把他炸得一抖。

他依然看不清马克的脸。

但闭上眼睛,眼前却清楚地浮现出那个刚刚来借过书的男生的脸。乔瑟夫·乔斯达,航空航天专业研究生一年级,五官俱全,没痣没痘没疮没纹身没一见钟情没能在7秒之后忘了他。

“什么啊干嘛突然谢我西撒你没事吧……”

“没事……那我回去了啊。”

马克愣在桌子边,等到西撒出了阅览室门拐弯走得看不见了,才一拍脑袋:“哎西撒你干嘛拿着我伞走了!”

 

 

Part 3

 

再遇到那个人是三天后的事情。

天久违地放晴了。

 

 

中午的食堂人挺多,西撒买完饭好容易找到张空桌子。坐下来刚吃了没几口,有人在边上站定了问:“请问——这边有人坐吗?”

“没有。”西撒说,“请坐。”他收到一条短信,上星期认识的一个小女生跟他说自己失恋了,想出去散散心。他酝酿着怎么回,没有抬头。

对面于是放下了一个餐盘、又坐下一个人。

西撒回完短信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叉了一块牛肉刚嚼了两口,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有违和感的时候该怎么做呢?沿着时间线往前倒推吧。短信内容应该没什么不对——问的是周六她有没有空可以一道去植物园走走。“没有”和“请坐”?也没问题,对待陌生人这样的应答就够了。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是那个吧。虽然不很熟悉,但那是听到过的声音。

西撒抬起头,发现虽然对方给他看的是自己的头顶,且穿着与三天前截然不同,在圆领T恤外面套了羽绒服,但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埋头吃面的就是乔瑟夫·乔斯达同学无误。

 

 

“食堂真烂,两盘虾仁意面里面统共才五个虾仁,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么个套路啊。”

西撒回过神来,乔瑟夫鼓着个嘴抬了头,嚼吧嚼吧咽了又继续说,“而且超——咸的,食堂真烂。”

他的眉毛又浓又粗,眼睛是孔雀蓝色的。

虽然嘴角沾了酱料,鼻尖上冒着点汗,脸颊鼓鼓的似乎是在舔着什么,甚至下巴角上新爆出一粒小小的青春痘,但这张脸毫无疑问就是乔瑟夫·乔斯达的。你看,我竟然能把这些区别都好好地说出来——但他不是这些五官的组合,的也不是这些区别,他就是他这个人本身。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适当的语言回答他。他想。

为什么要吃两盘意面?你是猪吗?尽糟蹋食物。恍惚间半空中似乎有个由他自己负责配音的提示音在告诉他,你就这么骂他吧。

不啊,我们又不认识。西撒回答自己,我们不认识啊。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西撒,你怎么啦?”结果反而是对面的人顺畅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因为你的工作证上写着名字啊——”就此提出疑问之后对方笑着答道。

 

 

“嗯……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是乔瑟夫·乔斯达,你可以叫我JOJO。”他把最后一口意面塞进嘴里,看了一眼手表,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完蛋了……!和导师约的会谈时间还有八分钟!西撒,下次见——”

西撒目送他一路小跑冲出食堂。透过食堂的玻璃墙可以看见校车缓缓驶来,乔瑟夫飞奔而去,拍门的行为得到了司机的理解与接受。

转回头来一看,桌对面一个酱汁淋漓的盘子还孤零零地躺着。

 

 

晚上躺在床上收到一条短信。

“谢谢你帮我收拾盘子,下次一起出来吃饭吧!-JOJO

PS:你的下一句话是: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机号啊!”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机号啊!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干嘛不把答案也发过来?”

西撒忍着笑打字,顺便往通讯录里添加了联系人。

“因为我想耍耍帅嘛!” 

乔瑟夫回复道。

“快说。”

西撒仰躺下来,双手举着手机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按。

“啊——好啦,齐贝林老师——图书馆的网站上有你的个人信息啊?虽然只有手机号。

可惜我想知道的还有三围!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

再回过来的短信在句末带了一个贱兮兮的笑脸表情,西撒跟着莫名其妙地笑得不可自抑,手机从手掌中滑落下来正中自己的鼻梁,痛得他整个人蜷起来,一手摸鼻梁上的凹坑一手揉笑疼的肚子,又长出了一口气舒展开身子,索性就这么睡着了。

 

 

Part 4

 

又是四天过去。短暂放晴之后又是无休无止的阴雨天气,说好的植物园之行也就此取消。好在那个女生似乎已经走出失恋的阴影,看样子是不用他多留意了。

心头的蘑菇一簇一簇地长,每天烧一锅都吃不光。西撒在出门前照了照镜子,里面那个人生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鼻子看不出被砸凹下去的痕迹,只是个普通的鼻子。

和任何人的鼻子都一样,仅仅不同于乔瑟夫·乔斯达的鼻子。

说起来,为什么每次提到他几乎都要强调他的姓氏?想来并不是因为“那是个大家族”或者“那个家族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为表崇敬所以次次都要专门强调”之类的理由。一定要说的话,也许是因为乔瑟夫这个名字太过常见——而这一个乔瑟夫又太过特别——所导致的强调其重要性的举措。

可为什么偏偏特别的是他?

不是父母,不是恩师,不是初恋女友。只是一个乱穿衣服又不爱梳头的,一共两面之缘的大个子学生,虽然是套近乎和耍贱一把好手,但,会套近乎和耍贱的人难道是什么珍稀动物么?

 

 

一直等到马克来换班,今天都没有人来办理借阅手续,竟也没有人来还书。西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雾一样浓稠的失落包裹了他的心。

他拿起看了不到一半的小说,嘴上抱怨着“啊该死的雨天书都看不进——”,慢腾腾往门外走,心里暗暗想着的却是如果这时候乔瑟夫冲进来和自己撞个满怀——之类的事。

结果直到他走到门外,走廊上都完全没有他期待的那个人出没的迹象。失落感凝结起来下落到西撒的胃里,又顺着食道爬到他嘴边。最后吐出来的是一个“啧”字。

有可能他不知道我几点下班。——等等,好像他本来就只说“下礼拜来还”……再说也并不是一定要还给我,……那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表示出——再等等。

这样一看,坐立不安的我简直就像是喜欢上他了一样。

西撒的脑子里刚冒出这么句话,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和将导致的后果,身后就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嘿!小西撒!”

 

 

啊,乔瑟夫,乔瑟夫。

 

 

脑中有千百个小天使分工不明手忙脚乱地拿起小号来吹,没抢到小号的只得手拉起手放声歌唱,铺天盖地蝌蚪般音符的波浪只一瞬就把西撒脑子里之前黑乎乎湿叽叽黏哒哒的想法给冲了个干净,只留下两个字:

喜欢。

接着是喜欢二字自我增殖自体繁殖自由生殖,抽着芽发出苞开了花,花苞里躺着三个字乔瑟夫四个字JOJO五个字我真喜欢他六个字乔瑟夫乔斯达。

见了鬼的雨声怎么这么大?轰隆隆,轰隆隆。哦,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吗。

“你怎么在这儿?”心脏差点蹦出喉咙。看着人的脸讲话原来也是这么令人紧张的事?

“等你啊。”乔瑟夫嚼着泡泡糖,噗地吐了个泡泡出来。吹得过于大,“啪” 的一下,破了就黏到他的鼻子尖上。

但好像……不止一下。西撒听见另一声轻微的、几乎与那一声重合了的“啪”,从胸腔里传过来的。

心脏破了是吗,这样就说明耳朵里听到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也不是来自窗外不绝的落雨。全是心房里源源不断在流出来的、又红又甜、新鲜的血。

“等我帮你还书?”但还是要故意曲解,“那干嘛不进去呢现在也能还——”

“抱歉抱歉,可是我还没看完啊~”对方走上前来,“为了赔礼道歉我请你去吃冷饮吧!”

你赔礼道歉的对象错了吧。

西撒先生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收起脖子上的工作证,于是他借着弯下脖子取下挂着的证件的机会,很快地点了点头。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学校里的冰淇淋店关门歇业已久两人竟然都不知道。无奈之下折到咖啡馆。光是走那么一段路西撒就已经感到差点被掏空,对于乔瑟夫笑嘻嘻问的一切话都只会点头,抬头看了店员小姐一眼发现她面目模糊,对方倒是和他打了个招呼:“齐贝林先生!今天不点意式浓缩了吗?”

西撒习惯性地想回答说好啊就意式浓缩最好啦我的小玫瑰,却被身边的人抢白道:“什么嘛丝吉,是我带他来的诶!居然说那种苦死人的咖啡,老是喝那种东西嘴都会变得苦巴巴的吧!”

女店员掩嘴笑起来:“齐贝林先生可比你嘴甜呢JOJO。那么,今天是要两个甜筒啦?”

最后局面就变成两个男人相对坐在咖啡馆里,舔一样口味的两支香草甜筒。

 

 

冰淇淋在舌面上融化,香草味道顺着喉管下滑,把心啊血啊都带回了原位。好甜。西撒有意无意地瞟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专心地舔着甜筒。

得说点什么。

说为什么要在冬天吃这么冷的东西。

说真是甜死了。

说不管说什么都好我们来说说话吧。

“感觉,好像夏天啊。”

这时候,乔瑟夫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开始说话。

“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在想——”

他的牙齿在蛋筒边缘磨了两下,没有咬下去。

“你……在夏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等一下,还是别说下去了,JO——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啦,西撒。”

他的嘴唇上沾到的一点白色的冰淇淋被他的体温融化成了白色的液滴。

 

 

西撒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他自己躺在一块纯白的空间中做着不知内容的梦。空间里除了他没有别的东西,却还有别的人。在沉睡的他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老人。

他自己从梦里的梦中醒来,老人也从打盹中清醒过来,眯着眼睛隔着老花镜注视着他。

“你还是来得太早了。”西撒听见自己说。

“是你的梦做得太长啦。”老人说。

西撒注视着梦里的他自己和那个老人,发现自己知道他自己是他自己,也知道那个老人是那个老人。

“都等你好久了。”老人用不同的句子表达了重复的意思。

“那还真是对不住啦,……。”西撒看见他自己爽朗地笑了起来。

 

 

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去见。

西撒醒来后发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爱上了乔瑟夫。——这时候他提起他,却再也不必带着姓称呼他了。毕竟世界上所有的乔瑟夫都比不上这一个。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乔瑟夫又都变成了这一个。

他掏出手机。

“你想去威尼斯吗?

“如果你不会游泳,我就撑起凤尾船,让你扒在船尾拿脚拍水。”

 

 

片刻之后乔瑟夫回了短信。

“和你,哪儿都去。

“连这里都来了,再没什么去不了的地方了。”

 

 

-Good End-

 

 

>>系统提示:是否保存您的存档?Y/N

>>Y

>>读取通关后存档

 

 

Part 0

 

“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替身使者会互相吸引'。西撒,你知道什么是替身使者吗?”

西撒听见有人在说话。他坐起了身,疑惑地往身边看去,纯白的背景色包围下,鲜活的一个十八岁的乔瑟夫正以手托腮、歪着头看他。见他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乔瑟夫柔和地笑了起来。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过替身,我活着活着也差不多忘光了波纹,……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于是西撒没有问他替身使者或者替身是什么,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我做了个梦,JOJO。梦里我再一次遇见了你。”

 

“嗯。”乔瑟夫说,“然后呢?”

 

“然后……因为你的脸是那个世界上唯一一张我能记住的脸,我就爱上了你。”

 

“不对吧。”乔瑟夫说,“你是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因为担心我不够格让你爱上,还帮我作了个弊?”

 

“……哈,你当我是金鱼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会忘记?只不过是因为——”

 

“金鱼多可爱啊!”乔瑟夫哈哈大笑着握住了西撒的手,眯起了孔雀蓝色的眼睛。

 

 

-True End-

 

 

 


评论(16)
热度(277)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Mouldish | Powered by LOFTER